她让弘昐先下去,再让奶娘把三阿哥也放下来。哥仨一字排开,从高到低,一个牵一个。弘晖已经被四爷教得很有大人样,正色道:&ldo;请侧福晋放心,弘晖一定照顾好弟弟们。&rdo;李薇也正色道:&ldo;那我就全托给大阿哥了。&rdo;说完真不管了。等大格格和三格格下车后,她先检查了遍三格格的衣服穿得严实不严实,再看大格格,都看过一遍后,领着这群小的冲四爷告别。两群人走的不是一条路,在宫门处就要分道扬镳了。四爷嘱咐她:&ldo;路上可以走慢点,咱们出门早,天还没亮呢。有些地方下人打扫不仔细,结了冰,扶着人走别滑着了。&rdo;李薇应了,没忍住小声叮嘱了句:&ldo;爷在席上也少喝些。&rdo;四爷露出一丝笑,微微点头。往永和宫这一路并不难走。今年雪下得大,为了让主子们赏雪,大部分的地都留着,只扫出来了走得几条路。雪在月光下映得发银光,星星点点的,没有灯笼也能看清路。弘晖进宫日久,变得有些严肃,走在路上只看前方,专心走路。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弘昐和三阿哥没见过这么大的广场院子,每回来都东望西看的不老实。前方领路的小太监见此,刻意放慢脚步,由着这些小主子们多赏一会儿。弘晖想要提醒两个弟弟,却怕侧福晋生气,偷眼瞧见李薇并不在意两个弟弟的行止失当,反而面露笑意,想了想,只是在他们两个想去踩雪时清清喉咙,看他们一眼来制止。后面直接牵着三阿哥的手,道:&ldo;哥哥牵着你走,这边来。&rdo;李薇就想笑,弘晖学聪明了,这样既管束了三阿哥,又不会惹人反感。看来宫里是养人。到了永和宫,李薇对嬷嬷道:&ldo;我们福晋等等就到,请嬷嬷慢些通报,等我们福晋来了,再一同去给娘娘请安。&rdo;嬷嬷躬身应道:&ldo;既然这样,侧福晋就在这里坐一坐吧。&rdo;出去后,嬷嬷去了永和宫正殿。德妃已经起来有一个时辰了,成嫔也来了,两人正在说乾清宫挪人出去的事。成嫔道:&ldo;听说是病了有几天了,一直忍着。大概是这些天吃了冷饭,一下子激出来就不成了。&rdo;德妃念了句佛,叹道:&ldo;只望老天爷保佑她,别收了她的小命去吧。&rdo;成嫔也叹气,宫中女子的命真是比草都贱啊。乾清宫里侍候的连个扫地的都比别处金贵,可又怎么样呢?嬷嬷进来后就在一旁站着,德妃与成嫔停下,德妃问她:&ldo;是谁来了?&rdo;嬷嬷道:&ldo;是四贝勒府的李侧福晋并弘晖阿哥、弘昐阿哥、三阿哥和三位格格。&rdo;德妃虽是疑惑怎么是侧福晋,却没多管,问:&ldo;怎么不进来?&rdo;嬷嬷笑道:&ldo;李侧福晋说四福晋就晚一步,等四福晋到了再进来跟您请安呢。&rdo;德妃点点头,不再问了。倒是成嫔小捧了一句:&ldo;这李侧福晋倒是个懂事的。&rdo;德妃淡淡一笑,道:&ldo;生得多了,自然就该懂事了。&rdo;成嫔虽然只生了一个,却并不嫉妒生得多的,何况德妃的话她明白。再不懂事的女人,孩子多了都要学着为孩子考虑。就算原本是轻狂的,这会儿为了孩子她也不敢再轻狂了。两人转头说起了别的,一刻后,嬷嬷再来通报,四福晋带着侧福晋和孩子来请安了。德妃叫进,少顷,四福晋领着一群人进来了。四福晋进来先告罪,德妃笑道:&ldo;这有什么?你们来的本来就早,这也值得你告罪?快坐下用碗热的暖暖。&rdo;四福晋坐下后说了她去送直王福晋的事。听说直郡王在宫门处就被乾清宫的太监叫走,德妃和成嫔这才略露出一点惊讶之色来。乾清宫里,康熙在东暖阁与直郡王用了极家常的一次早膳,膳桌上多数都是直郡王在宫里时就爱吃的东西。直郡王小时候偏爱吃肉,可宫里养孩子怕伤脾胃,嬷嬷们都管着孩子们的嘴,肉也多是炖成汤或羹让他们吃。直郡王嫌不过瘾,康熙也疼爱他,他就总是挑康熙叫膳时赖着不走,上了桌就磨康熙膳桌上的肉吃。康熙那会儿既怕好不容易养活的阿哥再吃病了,又实在磨不住他缠,就总是数着块喂他,一顿只准吃三块肉。直郡王嫌三块不够,跟康熙撒娇:&ldo;皇阿玛,让他们把肉切得块大一点吧。&rdo;康熙被他逗得笑得不成,从此乾清宫御膳房的肉切的都是一寸五分的块,比别处要大三分之一。今天这早膳桌上就多了一碗这样的肉。直郡王见康熙的膳桌上摆着一碗这个,三十多的人了,涎着脸冲康熙撒娇:&ldo;皇阿玛,赏儿子几块肉吧。&rdo;康熙满目温情的看着他,见他如此,笑喷道:&ldo;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?&rdo;一边亲手把那碗肉端到直郡王的膳桌上。直郡王嘿嘿笑,像几辈子没吃过肉似的连挟几块塞进嘴里,抬头看到康熙慈爱的看着他,连忙低下头,满心酸楚几乎要涌出眼眶。康熙心知他不是真的还像小时候那么馋肉,只是儿子也是在向他表示,他没有怨恨他这个皇阿玛。康熙想到这里,心里更是柔软一片,把自己膳桌上的一碗汤也给他端了过去,嘱咐道:&ldo;别光咽肉,干,喝口汤顺顺。&rdo;直郡王赶紧就上几口汤,像是被噎着似的红了眼眶,笑道:&ldo;儿子在皇阿玛面前丢丑了。&rdo;康熙摇头,不在意道:&ldo;朕连你小时候光屁|股的样儿都见过呢。&rdo;东暖阁里,父子情深。毓庆宫里,太子端坐在桌前,问身边的太监:&ldo;直郡王还没出来?&rdo;太监道:&ldo;是。&rdo;他看看摆在屋里的钟,道:&ldo;殿下,咱们也该过去了吧?&rdo;太子轻笑,摇头道:&ldo;再等会儿吧。&rdo;他怎么会这么没眼色呢?现在过去,不就打断皇上和直郡王这对儿父子了吗?太监不知太子心中的思量,只见太子一脸平静的品茶,他盯着钟表指针都快急死了。这都这个点儿了,误了新年大宴可怎么办?武英殿里,人几乎都来齐了。阿哥们三三俩俩聚在一块,三爷把帽子取下来在手里转着,没意思的说:&ldo;今天真有趣哈。老大不在,太子也没来。&rdo;四爷眼神放空一脸&lso;我什么都没听到&rso;,五爷低头摆弄腰刀,七爷也学四爷眼神放空,不过他学起来更像出神。三爷见没人接话,拍了七爷一下,道:&ldo;老七,想什么呢?&rdo;七爷无奈被他抓了壮丁,只好道:&ldo;弟弟想家里那几个小的不知道有没有给娘娘添麻烦。&rdo;四爷飞快的看了他一眼,成嫔在永和宫,七福晋一家自然也在永和宫。他现在有些惊弓之鸟的意思,听七爷的话就要在心里过一圈。三爷白了七爷一眼,切了声,想扭头找四爷说话,就见这四弟眼神发沉,立刻转头找五爷去了。&ldo;老五啊,&rdo;三爷道,&ldo;你都快把你这刀上的镶边给抠下来了。&rdo;话音刚落,五爷腰刀上镶的一个金珠子真让他抠下来了。一圈兄弟全傻眼了。三爷瞪大眼,不敢相信他的嘴这么厉害。五爷拿着金珠不敢相信自己这手这么贱!四爷最先反应过来,道:&ldo;赶紧让你家的人回去拿一把来!&rdo;过年的时候带一把破刀参加新年大宴?三爷是吃过剃头的亏的,跺脚道:&ldo;你说你没事抠它干什么?&rdo;五爷人都傻了,还是七爷灵透,道:&ldo;回府也来不及了?看能不能去宫里借一把!&rdo;五爷的额娘是宜妃,这可比回府近多了。五爷一拍脑门,转头就去喊贴身太监跑一趟宜妃的翊坤宫。这时九爷在旁边看了半天,见自己哥哥慌的没脚鸡的样,过来问:&ldo;五哥,你慌什么呢?&rdo;待见了抠下来的金珠,九爷看着自己五哥,不能相信他会这么蠢,骂道:&ldo;你!你!你!&rdo;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,见时辰已经晚了,九爷迅速解下自己腰间的腰刀往五爷手里一塞,抢过五爷的系在自己腰上。五爷赶紧跟他抢:&ldo;老九!快给我!&rdo;九爷骂道:&ldo;你还不快系上!&rdo;见五爷急得誓要把刀抢回来,安慰他道:&ldo;没事,我跪得远,皇上未必能看到。等娘娘那边的拿来了再换上就行了。&rdo;说着把腰刀往里一掖,把袍子扯过来一点遮住。五爷不肯:&ldo;别胡来!快给我!&rdo;他脸都吓白了,眉毛一立摆出个哥哥样来。九爷压根不理他,一窜就窜回后面去了。五爷还要去追,被四爷一把拉住,前头皇上的太监已经来了,皇上后脚就到,这时队列里有一点动静都可能被皇上看见,再惹得皇上问起来,这事就发了。五爷被他拉住还想挣开,他真挣扎起来,四爷绝拉不住他。两人正要撕扯,上头太监喊:&ldo;跪!&rdo;呼啦啦所有人齐刷刷跪下。得,现在也晚了。五爷跪下后还是急得冒冷汗,不停从眼尾扫后面的九爷。九爷缩在八爷后头,几乎要把自己缩小一半。刚才九爷过去是为什么八爷不知道,但他回来换了个腰刀还是看到的。此时再做什么手脚也来不及了,八爷只能刻意乍开手脚跪得大些,好把后面的九爷遮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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