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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 初见贤王(第1页)

鲁俊辰出门时哭得稀里哗啦,忘戴眼镜,看什么都是一片糊涂,只管埋头吃饭。那老伯说完,便又试图与胡长坚同坐一个长条凳上,刚凑过去,就被胡长坚一脚踢在了屁股上,踢完干脆将腿放在了板凳了上占住了一整个长条凳,叫那老伯无处可坐,嘴里也不闲着,“没错,你要是个王爷,我就跟你一起坐,可你不是啊。”

韩默施施然道:“他是想做个王爷。”

胡长坚:“那我还做贤王爷呢?”

符羽拼命忍住,憋得一张脸通红,心道,那位乃是大瑨人人敬重,别国人人胆怯之人,一辈子杀人无数,屠城灭族,何曾这样被人当众踢过屁股?胡长坚啊胡长坚,你此刻嚣张跋扈,往后知道他身份,看你怎么悔青肠子?这么一想,他笑的就更开心了。韩默:“没准他也想做贤王。”

“天下人都做贤王,可他也配?”

胡长坚翻了个白眼,拿出一方丝绢擦了擦嘴,往桌面上一丢,“呸,配个钥匙。”

那大叔竟也不觉得尴尬,笑呵呵捧着碗,坐到了角落里的桌子上去了,这张桌子上吃饭的学子刚刚离开,大叔一边吃面一口蒜,吃得贼香,这个样子很难不叫人想起田间地头的山野村夫。大叔一边吃一边问道:“那位学子说人人想做贤王?你们说说,我比贤王差在哪了?”

胡长坚白眼翻上了天,“这还用说么?贤王爷英俊儒雅,你难看猥琐,贤王爷身高八尺,你不足七尺多,贤王出行八面威风,再看看你哪有一点威风可言,你又丑又挫又老又瘸,怎么跟人家贤王爷比,贤王爷是天,你就是地,贤王爷是天上的神仙,你就是地上的癞蛤蟆,总之从脚趾头到头发丝,你和贤王爷没有一点可比之处……”他每说一样,周围人便有人哈哈大笑。符羽也笑,笑得很贼很贼。时不时地转过头,瞥向了那大叔,心里想,哈,你也有今天啊。不过也有一些有正义感的,觉得胡长坚这么对人家大叔,太过分了,鲁俊辰就在这样想的。他干脆端着碗,坐到符羽那边去了,眼不见为净。倒是那大叔一直都是笑呵呵的,不论别人说什么,他丝毫也不生气、尴尬:“可一样,我跟他一个年纪,你说我老,不就说他也老么。”

“贤王老得其所,你老的猥琐!”

“少年人,没见过贤王吧?你把他看得太高啦。”

“听你的口气,你见过贤王?”

“几十年前就见过了。”

有人插了句嘴,不过态度比胡长坚、韩默要好很多:“大叔,看你这样子是当过兵吧?跟随王爷打过仗?”

“仗打过,是个老兵了。”

韩默爱纸上谈兵,又卖弄上了:“你说你跟随贤王爷打过仗,贤王爷可是千年才出一个的将帅之才,那你说说,若遇上火攻如何退敌?遇上水攻又要如何退敌?”

大叔陪着笑:“这都是将帅才想的事。当兵的可不想这些,兵就是卒子,过河的卒子,一往无前,让往哪里打,就往哪里打。”

有人叫了声:“好。”

大家开始觉得,这个从田间地头来的大叔,还是有几分见识。附近几个学子也在吃面,见他吃得香,全都看着他,便摊开手心里的蒜,示意旁边几个吃面的也来一块,你几个人全都摇头。“吃面就蒜能好吃么?”

“少年人,没有生活经验了吧?吃面不吃蒜,香味少一半。”

符羽感叹,瞧瞧他和蔼可亲的样子,简直就是一个邻家大叔。实际上,这位便是让学子们翘首以待,人人都想做他的大瑨贤王符云弈,先皇长子,大瑨开国元勋,尚方书院的实际院长,人人都说他有潘安之貌,可当他换下锦绣长袍,坐在众人之中,一口面一口蒜,乍一看,跟乡野村夫一模一样。这里除了符羽,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。符羽回头看看了江川碗里吃了一半的面,便无耻地抓过江川的手腕高高举起,摆出一副吃货本色,叫了一声,“大叔,蒜还有么。”

说完,两人各自看了对方一眼,十分默契。“有啊,接着。”

两块蒜扔了过来……接下来直到开学礼前的每天,学子们都能看到这位大叔在书院里走来走去的身影,一开始时,大家还在问,这大叔到底是谁啊?后来也就没人问了。贤王也把自己打扮成了村夫,随意地在书院里走动,欢欢喜喜地混迹在学子们中间,这里看看,那里瞧瞧,有时候坐在蹴鞠场边看学子们蹴鞠,有时候坐在食肆里跟学子们用餐,有时候溜进斋舍区听听学子们在聊什么,还是呆在百阅轩,瞅一瞅学子们都看的什么书,坐下来聊一聊书中的内容。抛砖问路,他是那块砖头,投石问路,那是那块石头。三天一过,整个书院角角落落都叫他去了一遍,学子们的生活状态也都了解个七七八八,有时候撞见符羽,符羽心怀鬼胎,而他却十分坦然,有人冲他打招呼:“呦,大叔又见面了。”

他便呵呵一笑,看起来十分慈祥。-直到开学礼的头天晚上,才传来消息,书院首次举办开学礼极为隆重,要所有学子必须穿学院服参加,贤王则率京城六部官员,以及云梦当地官员前来参加。整个书院哗然,学子们奔走相告。尚方书院的东南角,有一处名叫麒麟殿的地方,这是书院专门用来举办庆典的地方。世人皆知,麒麟殿是墨子八十寿诞的庆典举办之地,里面布局精妙,美轮美奂,冬暖夏凉,四季如春。而这里也是墨家的一处要地,尚方书院的开学礼便在这里举办。到了第二天。斋舍区的大门,丑时便已打开,便有学子进出,不时有消息传来,十来个情绪高涨的学子们站在斋舍区热烈讨论着。当中有人正在侃侃而谈:“……云梦官府为了保护诸位大人的安全,派出了军队护卫,在到达鬼阳山脚下时停住,再由书院的护卫接应上山,考虑到山路崎岖,书院特地为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准备了抬舆,可贤王爷坚持步行,除了一位耄耋之年须发皆白腿脚不便的老夫子之外,其他人谁又敢乘坐抬舆?那位老夫子姓周,早年间曾给贤王讲过学,落叶归根回到了云梦。周老夫子作为贤王的老师,在民间声望极高,可谓是师德典范,钜人长德,路人皆知。今日,贤王率人在鬼阳山下摆开仪仗,便是为了迎接这位周夫子上山。”

有人问:“周老夫长啥样?”

那人道:“我哪里知道?就算是云梦当地的官员也都不清楚周夫子的长相,只因这位周夫子虽大名在外,为人却十分低调,平素深居简出,不为名声所累,不引天下学子朝拜,八十高龄依旧潜心钻研,沉醉于故纸堆里,注解诗文,求知、问学,闲事躬耕不辍,逗逗儿孙,怡然自得。”

众人又问:“周夫子到底来了没有?”

那人保持了一贯的节奏,绘声绘色道:“这不,这位周夫子坐着抬舆来了,手捻一缕白须,微微闭着双眼,身上的粗布白袍,脚上的布鞋,再加上鹤发童颜,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圣贤学者。贤王远远望见周夫子被抬了过来,口中唤着“恩师”迎了上去。周夫子赶紧叫人停下,刚要拜见,被贤王拦住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那人顿了一下:“贤王上前一步,当着众人的面三番大礼之后,这才拉着周老夫子的手,目光落在周夫子的脸上,声线和煦深情,学生与恩师自京城一别,已有二十个年头未见,每每回想当年心中便生出万千感慨,恩师之教诲,至今犹在学生眼前,莫不敢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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