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时候母亲总抱着我坐在露台看远处,我问她看什么,她说看自由,看爱情,看她从未得到过却特别向往的东西,可我不明白,她拥有了太多女人想要的,金钱珠宝,奢华的生活,还有被人羡慕的丈夫和子女,但是你知道美满只是一个假象,它背后从不曾昭示的东西才是真的滋味。我十岁在噩梦中醒来,很想找母亲抱着我睡,我跑出房间,到了他们的卧室门外,他们正在吵,很大的声音,我第一次听见母亲哭,我没看到她的脸,但我知道她当时一定很难过,她对父亲说,可不可以把你给她的爱给我,我将邵夫人的位置给她,哪怕一天都好。”
他疲惫的喘息着,将我的身子箍得更紧。
“父亲沉默了很久,说做不到,他尝试过,可就是做不到,他遭受着良心的谴责,背负着自己懦弱的怨恨,同母亲一样煎熬,他们并没有对不起彼此,他们愧怍的人这辈子都偿还不到。”
邵伟文似乎陷入了梦靥,他的脸开始狰狞发白,“蓆婳,我才只有十岁,我一直自豪的,是我美满的家庭和相爱的父母,他们像神一样在我心底存在着,美貌端庄的母亲,无所不能的父亲,我忽然有一天晚上发现,这些全都破碎了,掩藏在我最引以为傲的背后,这么肮脏丑陋,我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去干涉上一辈人的事,可我也做不到,我恨过父亲,恨他为什么不爱母亲却要娶了她,又生了四个孩子,后来母亲告诉我,我们四个孩子的出生,都是她拖着最后的尊严去求来的,不然这个世上只会有邵臣白一个人的存在。”
他的身子在颤抖,很剧烈的抖动着,连带着我也一起颤着,我拼命揽住他,将我扣向我怀里,我轻声说着过去了,过去了。他还是平复不下来。
我忽然觉得撕心裂肺,不只是因为我爱他,我受不了他心里背负着这样的沉重,更是因为我初见的高高在上的男人,他似乎呼风唤雨,可竟然也有他的无可奈何。
“后来,在我进入邵氏工作的前一天晚上,父亲分别找了邵臣白还有我,我以为他会因为对他母亲的愧疚,将邵氏都给他,我那时候很不甘心,我母亲得不到他的心,竟然连儿子也得不到应有的,可父亲却忽然对我说,邵臣白主动放弃了,他甘愿辅佐我,却不愿当那个最高的主宰者,他说站在顶端的人,会身不由己,连最爱的女人都护不了,纵然江山在握还有什么意义。”
他冷笑了一声,“邵臣白是邵家子女中最沉默的一个,他向来说一不二,父亲也没有法子改变他的意图,于是我这个邵氏的新掌门却是被大哥禅让得来的,你说是不是很讽刺。”
他闷笑着,仿佛在跟我讲一个特别有趣的笑话,我听着心就更疼。
“父亲说,我可以有女人,有很多,但不可以许诺我给不了的感情,更不能辜负最深爱我的,他要我发誓,不可以步他的后尘。这几年我游戏人间,也不是不累,可是累了又怎样,还有太多事等着我做,我不愿放弃任何一个,也不能放,因为一旦放了,我就一无所有,会被别人踩踏,我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,一路走一路丢,就像是过独木桥,为了减压重量,我只能把我明明舍不得可又不得不舍弃的抛下深海,亲眼看着它消失得无影无踪,那种无力感,我尝过太多次,我也并非无所不能。”
他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,然后就再不说话,我等了许久,轻轻动了动身子,我试探着喊他的名字,回复我的也只有清浅的呼吸。
这一夜,我始终无眠,他却像是睡熟了,连翻身都没有。
我拥着他,他缠着我,一直到天大亮。
我轻手轻脚的爬下床,简单的洗漱,进了厨房接替了苏姨,熬好了粥,切好了三明治,摆在桌上的时候,他也恰好洗了澡从楼上下来。
他见到我微微怔了怔,有那么一瞬间,他在愣神,似乎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,他的脸上难得有一丝尴尬的神色,他别过头,将毛巾随手搭在楼梯上,“你起得这么早。”
我嗯了一声,他不愿提,我也不说,彼此心照不宣。
男人并不喜欢将自己掩藏最深的脆弱展示出来,哪怕无意识的,他会在清醒时懊悔自责,尤其是剖析给了一个并不爱的女人,他更会觉得难堪,我很庆幸我听到了那些,将我原本还摇摇欲坠的一颗心彻底安抚了下来,我曾搂着他高大却无助的身子暗暗发誓,我沈蓆婳,这一辈子都要陪着他,哪怕得不到片刻真情。他母亲能做到的,我亦能。
他端起粥碗用勺子送到嘴里,轻轻的咀嚼了一下,然后笑了一声,“味道还不错。”
我长长的松了口气,其实我一直担心的就是他不喜欢,那天送到办公室去,他似乎忙着看文件,并没有细咂滋味就囫囵得咽了下去,而早晨人的味蕾刚刚苏醒,对待味道特别挑剔,我紧张得早就是掌心一片湿润,好在他喝光了,我眯着眼望着他擦拭的动作,忽然觉得很幸福。
这种平淡而简单的日子,有一种时光深刻的美感。
他吃了早餐站起身,我送他到玄关位置,给他亲自穿上西服拿好公文包,他犹豫了一下,回身拥着我,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,又轻轻拍了拍我肩膀,“等我回来,带你出去吃。”
我眉开眼笑的点点头,“告诉司机开慢点,路上小心。”
他转身离开,门关上的瞬间,我莫名觉得有几分失落。
空荡荡的别墅,苏姨每天都在忙碌,似乎这个三百平米的城堡却连一个生命都不存在,到处都死气沉沉,我不知道需要多么死心才能再这样的地方生活年复一年的活下去,我很想走进邵伟文的内心,可我也知道这是最不可能的奢求。
程薇中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,电话里她带着哭腔,整个人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,我隐约能听到她提到了一个男人,然后就开始哭得不能自抑。
我拿起包向苏姨打了一个招呼,拦了一辆出租直奔程薇的公寓,她没有锁门,我推开进去,满室的酒气扑鼻而来,我觉得恶心,捂着嘴干呕了两下,这才看清藏在沙发后面拿窗帘盖住自己的程薇。
我朝她走过去,她闭着眼,狠狠的摇动着身子,“滚啊!”
她抄起酒瓶朝我恶狠狠的扔过来,我下意识的向右边一闪,躲开了攻击,我猛地扑过去,一把按住她的胳膊,“程薇你看清楚!是我,沈蓆婳!你让我来的!”
她沉默着,接着就开始抽泣,越来越重,她哇的喊了一声,扑在我怀里,真个人都哭得天崩地裂。
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是从她撕扯开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看,她似乎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,但我宁愿只是多想,程薇虽然不是处子,可到底在那方面也不算滥情,她跟过的男人不算少,可也不是很多,至少,她从不曾拿身体换什么,她只是想挽留一个男人,用了最愚蠢的方式而已。
“婳婳,混蛋,他是个混蛋!”
她嘶吼着,疯狂的将酒瓶子朝墙壁砸了过去,“砰”地一下,四分五裂,散落下来,我用手掌遮住她的脸,一片破碎的玻璃划过,我疼得抽了口凉气,火辣辣的烧灼感在手背上蔓延,鲜血从皮肤里渗出来,红得刺目。我不敢想假如我没有来得及替她挡这一下,玻璃滑过她那么细嫩美丽的脸,会不会落下疤痕,让她更加难以忘怀这一次的耻辱。
我松了口气,幸好我挡住了。
我没有问为什么,她断断续续的哭泣着,呜咽着,也告诉了我大概,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秘密,哪怕再屈辱的事,她也不会瞒着我,而我却会瞒着她,到现在为止,我和邵伟文到底发生了什么,我们之间的关系多么尴尬又微妙,我从没讲过,我怕她会骂我,恨我不成器,明明亲眼见过我们这一行那么多女人为此搭上了青春甚至性命,我却还不长记性,我都觉得自己活该。
可我控制不住,如果我还能克制自己选择向左或者向右,那还是所谓的能教人生死相许的爱情么。
程薇和一个男人有过长达七年的故事。
这七年漫长的让人发指,让人咂舌,更让人不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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