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珑的脸垮下来。他问:“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?”黎予摇头。江珑沉默半晌,最后拿起换洗衣物去洗澡。等黎予回来的时候,江珑还对着新拆封的辅助道具发呆。黎予问:“没先考察一下质地之类的?”江珑摇头:“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围观过很多配种。”“结果这次轮到自己配了?”江珑叹气:“你脱了吧,再拖下去,弄到一半小陆该到家了。”“天呐,你太博爱了,这时候还能想到别人。”黎予说,“不像我,我脑子里就剩下你了。”“再说这些恶心的话就出去睡猫爬架吧。”湿淋淋的触感实在奇怪,江珑被一大团纠结在一起的尾巴压着,只能趴在床上。黎予说:“你别这么紧张。想想别的呢?比如这一大团尾巴究竟是一条一条消失,还是砰一下都消失了。”江珑说:“那就更没感……”他突然噤声,黎予笑嘻嘻地凑上来:“还难受吗?”江珑咬着指节,撇过头瞪他,但在生理反应的衬托下,只透露出不同的意味。黎予满意地亲他后颈:“别着急。”他盯着这块软和的白皙皮肤,问江珑:“你以前见过这样的事吗?”后颈被人类的齿列叼住,江珑瞪大了眼,两只狐耳耷拉下来,几乎放平。他用手肘去顶黎予的胸口,但身上的要害又被尽数拿下,只能从喉间发出一声气音。外面传来大门开合的声音,江珑嘶哑地说:“小陆回来了。”黎予从床头拿起手机:“小伙子加班了啊,真努力。这下时间把控得正正好。”他不舍地摸着江珑的尾椎处:“居然是一下全部缩进去的。好遗憾。”江珑无力地抬脚踢他,肌肉被牵拉,倒吸一口冷气。“好了,至少已经清理干净了不是吗?连床单都换完了,一切都已经善后完成了。”黎予说,“自己干还是有点麻烦啊,不如下次我们去酒店吧?”江珑说:“现在滚。我睡着你再回来。”黎予拿起床头的杯子:“还喝吗?我有点灵感,待会可能要晚点回来睡觉。”“喝。”把杯子送到江珑手里,黎予回到客厅取出那张画有微缩符咒的纸。他对它的实际内容有些和先前大相径庭的猜想。--------------------今天来晚啦,但是尽力擦一下戛然家里的符学书籍就大喇喇地摆在电视旁的书架,黎予并不在乎它们会不会被人看见,反正没有某些天分的人奋斗终身可能也只是入门级别。他回想一阵,从书架顶层找出一本薄册。“这么久没看了啊。怪不得忘得一干二净。”他嘟囔着,循着记忆翻到中段。他师父黎疏离开唯处办之后就彻底躺平,鲜少参与凡间事务,彻底成了一个符咒贩子,开价不低。相应的,因为留在唯处办任职的元立天赋不高,黎疏自己躺平至于还不忘把黎予踹跑。这一柜子有不少都是经典原本,黎予搬家之后把这些被黎疏伪装成废品的书本通通打包带走,然后几年没再翻看过。陆浩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,看见黎予站在书柜旁边翻书,意外道:“黎哥,还没睡?”黎予没抬头:“嗯,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没解决。”陆浩说:“我准备后天搬出去,和那边的房东说好了。”“好,需要帮忙吗?”“没事,东西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,你们忙吧。”“嗯,我待会把押金转给你。”黎予对着册子琢磨了半天,还是拍了张照传给黎疏。细算起来,他是他和江珑最后能拜的高堂了。黎予对师父的作息掌握得没错,老头很快打了电话过来。“你发个那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?你对谁求而不得准备采取非法手段了?”“没有啊,我合法地得手了。我就是问问这个是什么意思。”“是工作原因?”“师父,你是我亲爸爸。有没有亲情价?”黎疏冷哼:“你那十几年书白念了,不如回来给菜地浇农家肥。”“我这人比较现代和片面啊,那个就算洗过,真的不会有残留吗?”黎疏把电话挂了。黎予按上次看见的价格打了钱过去,老头自己打回来。“少了,而且电话咨询也要钱。”“就当给你徒媳见面礼了。我听说下面最近有批好朱砂卖,下次带回去孝敬您老人家。”黎疏说:“也是,你不在他们那干也没有别的出路了,水平还不如十四岁的你自己。”“十四岁?”黎予夹着手机从书架上抽出十四岁时背的书:“啊,看到了。但是在中间的那条通路,画法不像是书上讲的那些?”“这个你入门就会了。”“师父,人是要向前看的,不能老是沉溺在过去的辉煌里。”他翻书的手停住。“……不会是正好画反了吧?”黎疏说:“稚童之作罢了。你要是能把作符人拐回来,我买朱砂孝敬你。”“哦,应该不是人,是那种活几十年还一点点大的小东西。别想了。”黎予挂了电话,给老头买了个按摩仪寄过去。他早该想到的。黎予把书放回架上,洗了手躺回床上。江珑半梦半醒地问:“怎么了?”黎予亲他的额头:“没事,睡吧。”江珑的手挥了挥,然后安放回胸前,又睡了。黎予蹭到他身边,把人环住,也闭上眼。次日早上,他醒得很早,一边洗漱一边回想昨晚得出的结论。江珑也揉着眼,一瘸一拐走出来。黎予说:“这么早?”江珑闭着眼从他身边飘过,没回答。黎予把牙刷塞进嘴里:“昨天晚上阿千那边说抓到捅你的人了,问你要不要参加审讯。”“我没什么好参加的。”江珑的嗓子还哑着,“我对这个词汇的认知来自抗战剧。那不适合我。”黎予吐出一口泡沫:“他碰过你吗?”江珑从卫生间出来,打开水龙头洗手。“好像?我记不清。把阿千放进他怀里的时候,多少会碰到的。”花花来到两人脚下,难得夹起了嗓子咪噢咪噢地叫,黎予把它赶走。“昨天换粮,花花估计是饿了。”黎予问:“你爱我吗?”“啥?”黎予看着江珑睁开的眼,硬着头皮重复:“你爱我吗?”“哈?”黎予把牙膏挤到他牙刷上,从厨房端来暖水瓶灌进口杯里:“刷你的牙吧。”直到吃完早饭,江珑都用见了鬼的怀疑眼神看着他。他把盘子摞起来端进厨房的时候,江珑终于说:“我说,你要不要扫一下,就用你们那个污染什么仪。”“昨天不是把你身上的污染源弄走了,感觉不舒服?”“没有。”江珑倒了杯水,“我是说你。好奇怪。”黎予冷着脸走开,把脏衣篮里的衣物分拣进洗衣机。两个人的碗盘洗得很快,江珑结束之后慢悠悠踱到阳台。“我说,你在干嘛?”“洗衣服啊?”黎予说:“现在我在关上洗衣机盖,然后按电源和启动。”“你知道我没说这个。”江珑戳他的手背,“怎么早上起来突然冷脸洗内裤?就因为我跟病患家属有正常范围内的肢体接触?”“我问你爱不爱我很奇怪?”“奇怪啊,因为按照你的行为逻辑,应该嬉皮笑脸地问,不应该一边冷脸洗内裤一边问。”江珑诚恳地评价:“你这样很像传统视角下的深闺怨妇角色,宝贝。”黎予绷着脸。“你自己也觉得刻意一本正经地讲这个很奇怪不是吗。想呕就呕吧,我今早就是这种心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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