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极端地恐惧之中,吕秀才本能地想躲开,但是事情发生太快,他的身体还未移动,意识便已经剥离。
抱着自己的陶儿、耳边哭声、眼前的师娘师父,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后倒去,吕秀才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用力地向后拉拽,刹那间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了,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包裹之中。
吕秀才闭上眼睛,眼皮却挡不住视线。伸出手来胡乱地挥舞,却什么也没碰到。
吕秀才被这无边无际的白色完全包裹,所有的感觉都被完全淹没。
这种感觉吕秀才非常熟悉。成为白驴之后,吕秀才一直有这种身处白茫茫一片中的若隐若现的感觉。现在这种感觉比过去强烈千倍万倍,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。
如果是李火旺来到这里,他可以马上认出来,这是无生老母的衣袖。吕秀才现在被无生老母捧在袖中。
无生老母将吕秀才捧在袖中,没有任何言语,不显露出自己的任何身影,连视线也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。
可是强烈的恐惧依然挤满了吕秀才的内心。曾经的他对无生老母是敬畏,对亲如一家的白莲教是爱戴;但是现在,面对无生老母本尊,他只剩下强烈的恐惧。
吕秀才扯开喉咙大喊:“无生老母,弟子没有违誓!弟子没有违誓!”
没有任何回应,四周仍然是无尽的纯白。
吕秀才接着喊道:“无生老母,弟子怀疑您是弟子错了!您取了弟子性命,求您不要为难弟子的家人!”
依然没有任何回应。
吕秀才继续不停地喊叫着,哀求无生老母放过自己的家人。
可是不论吕秀才怎么哀求,四周的纯白中仍然没有任何回应传来。
自觉生还无望的吕秀才,心中恐惧逐渐消散,怒气逐渐散发。
“无生老母,你让吃人的邪祟也信白莲教,你让那些邪祟杀人屠村,你算什么大慈大悲!
“我那么信仰你,结果你骗了我,你骗了所有信众!
“你还教信众相亲相爱,都是假的,全都是假的,白莲教和法教一样都是吃人的邪教!”
大骂声中,吕秀才手脚疯狂地踢打着,发泄着心中的怨念和不满。
忽然,吕秀才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。
自己是谁?自己在这里干什么?为什么自己要发怒?是什么让自己这么愤怒?
一个接一个谜团在吕秀才内心浮现,甚至从他的心里跳出来,渐渐包裹住他。
等到迷惘将吕秀才完全包裹的时候,吕秀才已经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。
忽然,吕秀才感觉到一道视线投向自己。
霎那间,吕秀才心中对无生老母的怀疑、怨怼、恐惧,对白莲教的既爱又恨的矛盾心情被一股慈悲心完全冲散。
随即,这股慈悲的感觉也急速消退。
无边无尽的纯白也随之消失不见,包裹着吕秀才的迷惘直接冲进吕秀才的内心,接着也消失不见。
一愣神之间,吕秀才发现自己回到了白家大院,依然跪在地上,陶儿还是抱着自己低声啜泣着。
吕秀才抬起头,他看到师父脸色难看地盯着自己看,而师娘的两个头盖在同一个红盖头下,似乎小声地说着什么。
“师父,刚才是……”
还没说完,李火旺打断了他:“你先等等,等上面商量好了我再告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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