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十郎的浑身都在发抖,我细细一看,却是被我气的。
也是,他毕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,几时受过我这样小小琴师的晦气?
卢十郎憋了半天,憋出一句话来:&ldo;……你、你别欺人太甚!&rdo;
狠话说了个够本,我放缓了声,问他:&ldo;来年,你真回来?&rdo;
卢十郎犹豫半天,这才略略点了点头。
我看他点头着实不情愿,刚有点舒坦的内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,便又问他:&ldo;如若娶了月生,令堂令尊可容得?将来你娶正室,又欲置月生于何处?&rdo;
他大概是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罢,不然怎么支支吾吾老半天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?
&ldo;……父亲母亲那里,暂且、暂且是得瞒着的,我在街巷里买间屋子,另外安置月娘,不好么?&rdo;他出了个馊主意,心虚不敢看我,眼珠子扒在地面上直滚,&ldo;将来,将来也省得你担心有人为难她。&rdo;
&ldo;哦,倒是为了我,才要外置间屋子的?&rdo;我挑眉,&ldo;这倒稀奇了,叫我怎么承你的情呢?&rdo;
卢十郎愈发不敢看我:&ldo;不必不必。&rdo;
其实我也无须如此生气,行院的许多姑娘嫁人,最终不过也只是一间外宅安生罢了,谁又能计较什么呢?
然而,月生是我的姐姐,卢十郎又是她口中的老实人,怎么能不叫我气愤呢!
我不求他明媒正娶月生,可就连为月生在家里争得一席之地,他竟也不敢,何其懦弱无能!又如何对得起他当初对月生许下的种种诺言?
我不想和他纠缠了,只想回去求告月生,再重相一个罢!
刚起身要走,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。
那人被我撞了个满怀,还能和和气气地笑着说:&ldo;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。&rdo;看样子倒是个好处的人。
那人肉乎乎的一张圆脸,看了看我笑:&ldo;真是不好意思,烦劳问一句这位小哥,卢员外的十公子是不是投宿在这里?&rdo;
是来寻卢十郎的?
我怔了怔,指了指屋里:&ldo;十公子就在这间屋子里。&rdo;
他谢过我,就往里走。
我唤住他:&ldo;大伯,你……&rdo;
他看向我,笑眯眯地问:&ldo;小哥,有事么?&rdo;
&ldo;您找十公子,……是为何事?&rdo;
那人笑得极为亲热:&ldo;哦,我是卢家的管家,我来亲自给老爷送信的。&rdo;
管家?送个信哪需要管家亲自走一趟?除非,他的目的不光是送信,更是要把他带回去!
果然,他进去没一会儿,就听见卢十郎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嚎,跟着&ldo;啊&rdo;地就大哭了起来。
我唬得忙从门口往里看,却见那管家叹了口气说道:&ldo;公子,您不是小孩子了,不能再任性了,老爷这次可真是生气了,特地派我来接你回去。你要是执迷不悟,老爷怕是真的要和你断绝父子亲情了!&rdo;
断绝父子情义?
纵然是我想得再恶劣,也没有想到卢员外会有这么一招!
卢十郎这种读书人,成天的把什么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上,最看中的就是名声,孝子这种东西亦是最好的装点门面的饰物,他怎么能舍弃?
更何况,一旦和卢家断绝关系,他还有什么本钱靠山?
完了,月生与他的一切,到此都完了。
卢洛开始帮忙收拾起东西来,那动作麻利的,简直可耻。
我一步三挪,好不容易挪回自己的屋子。
月生已经止了哭,坐在窗口等我,一看见我,就从窗子里招呼我:&ldo;仙栖,怎么样?十郎还走不走?&rdo;
我应付着说道:&ldo;等会进屋说罢!&rdo;
我刚一进屋,她就飞扑过来,拉着我,满脸期冀地望着我:&ldo;十郎,他是不是不走了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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