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盈本想留她,但一个下人过来说了几句,她脸色一变,对清平道:&ldo;你先走吧,我我这里还有些事,下次我得空再去找你。&rdo;
清平就这么离开了,其实她是有点受不了那种气氛,也许她生来不曾经历过这种圆满,太明白拥有过又失去的感觉,所以对此心中始终怀着一丝畏惧。
是畏惧拥有,还是畏惧失去,这些此时和她并没有太大关系。只是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时,还是觉得有些寂寞,微微有些失神。
她的人生可能不会有这种圆满,缺失的冠礼像是她残缺离别的命运,大概只身一人,才是最终的结局。
一辆马车驶过,有人道:&ldo;清平?&rdo;
她恍惚望去,楚晙掀开车帘把她拽上来,见她神情落寞,依稀猜到几分:&ldo;去贺州会馆观赏冠礼去了?&rdo;
清平无精打采的点点头,楚晙笑了笑,也不说话。马车行到大昭寺后门,楚晙拉着她下来,清平没反应过来,木木道:&ldo;殿下,你要来烧香吗?&rdo;
说完便仍由楚晙拉着自己往前走,自己神游太虚去了。两人穿过大殿侧门,楚晙送开她的手道:&ldo;在这里等着。&rdo;
清平应了,站在原地对着壁画发呆。不一会来了一个人说是请她过去。
清平问道:&ldo;去哪里?&rdo;
那人道:&ldo;是信王殿下吩咐的。&rdo;
也没说去哪,清平跟着她穿过大殿,来到一间点满长生烛的小房间。
这里的长生烛烛台都做成莲花的样子,房间里帷帐垂地,挂着经幡,中间放着香案,显然是用来供人修行的地方。她不知道楚晙让她来这里是做什么,这时候一修士打扮的女子从帷帐中走出,与她见礼道:&ldo;善人,请这边来。&rdo;
清平被她引到一个蒲团边跪下,那女子就站在一边拿出一个摇铃,一边摇一边念:&ldo;令月吉日,始加元服,弃尔幼字,顺尔成德。寿考惟祺,介尔景福。&rdo;(1)
清平一听这不是冠礼时候用的祝词吗,刚想说话,那女子又道:&ldo;善人,请跪。&rdo;
她声音不算多么悦耳,但却有种渺茫的感觉,令人不得不照着做,清平拜了一拜,女子摇了摇手中的铜铃道:&ldo;吉月令辰,乃申尔服,敬尔威仪,淑慎尔德。眉寿万年,永受胡福。&rdo;(2)
清平起身,女子道:&ldo;再拜。&rdo;
她昏头昏脑的拜了下去,再抬头起来的时候,面前站着一个人了,楚晙道:&ldo;以岁之正,以月之令。咸加尔服。以成厥德,黄老无疆,受天之庆。&rdo;(3)
她手中是一把玉做的梳子,在清平头上梳了几下,然后慢慢推进她的发冠中,楚晙道:&ldo;站起来,李清平。&rdo;
她依言站起,火光中楚晙的眉眼格外柔和,她看着她道:&ldo;你和她们是一样的,明白么?&rdo;
清平有种被她看破的羞耻感,低着头重重点了点,却看到楚晙手中拈着一块玉佩,挂在自己腰间。
&ldo;玉有德,有德者不孤,你不会一直是一个人的。&rdo;
她视线逐渐朦胧起来,楚晙笑道:&ldo;亲王为你加冠,你还不满意吗?&rdo;
她摇了摇头,羞赧未退,还有一丝感伤,她笑道:&ldo;不,殿下,我很高兴。&rdo;
她笑着道:&ldo;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。&rdo;
楚晙认真的看着她,轻声道:&ldo;那就好。&rdo;
临近年关,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。信王开府那日不过摆了几桌,越王齐王自然给了面子来喝了几杯,只是这两位针锋相对已久,连这种场合也要比试一番,搞的场面一度非常难看。
料想楚晙以后也不会再请她们来赴宴了,要请也是单独请,绝不会两个放一起来。
大雪如约而至,楚晙被刚出关的女帝召去宫里了,要有些日子才会回来,清平自在府中处理文书,年关将近,倒也没什么事,只是有日何舟房拿着一本账单找她,要她去京郊几处庄子上查看一下。
清平道:&ldo;这不是木大人的事么?&rdo;
何舟房有备而来道:&ldo;木大人近日告假在家,说是什么老毛病犯了,腿脚有些不便,便劳烦李大人跑一趟咯。&rdo;
众目睽睽之下,清平不好拒绝,虽然知道其中有猫腻,还是答应了,领过账本,又去调了几个账房,带着护卫向京郊出发。
因路途遥远,到最近的庄子上时已经是下午了。天色昏沉,小路被雪掩着,马踏过去就变的泥泞起来,她在这白雪中见到一片显眼的黄色,用树枝挑起来一看,居然是一片纸钱。
这隆冬腊月的时节,谁能凿的开冰封的泥土,怎么会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出葬呢。
她心下起疑,凭着感觉隐约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,吩咐护卫中一人快马回城,去问刘甄多要些人手来。
余下的人随她进了庄子,这几处地产依山旁水,清平对管事出示了牌子,那管事笑道:&ldo;如今天色已晚,请大人用些酒菜,暂歇一夜再走吧。&rdo;
清平淡淡道:&ldo;还未曾天黑,不忙着歇息,不如请管事将账本拿出来,咱们对完再歇息,岂不是更好。&rdo;
管事笑脸一僵,去吩咐下面的人取账本。清平从府中抽调了几个账房,全部是楚晙自己的人。当下放了手里东西,等那账本上来以后,开始取出算盘核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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