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紫言想着,静静的埋头吃饭,二夫人面色有些讪讪然,不时看看沈紫言又看看大夫人,目光晦涩难懂。沈紫言只装没有看见,神色自若的嚼着嘴里的饭菜。一顿饭毕,丫鬟们端着茶盅上来漱口,然后又端上喝的茶来,杜水云就笑道:&ldo;三嫂嫂,闲来无事,我们去水榭钓鱼吧。&rdo;
沈紫言想着今日是进门第一日,不知有多少琐事要忙,正欲婉言推辞,就听福王妃斥道:&ldo;成日里就知道玩玩耍耍,你三嫂待会还要认亲,哪有空陪着你胡闹!&rdo;杜水云就不悦的撅了嘴,&ldo;这哪里是胡闹,娘闲暇时不也常常垂钓么?&rdo;噎得福王妃无话可说,狠狠瞪了她一眼才罢休。
大夫人在一旁淡淡笑道:&ldo;垂钓也是修身养性,水云既然要去,那就派了几个谨慎的丫鬟婆子跟着,也是一样的。这天也热,去水榭正好吹吹风,水云倒也是真会享受。&rdo;语气很温和,不动声色的解了福王妃和杜水云的围。杜水云见大夫人替她说话,眉开眼笑的说道:&ldo;娘,你听听,大嫂也这么说,既然三嫂嫂今天不得闲,那我们改日再去垂钓好了。&rdo;福王妃端了茶盏,哼了一声,没有说话。
显见得是默许了,杜水云哪里看不出来,兴高采烈的挽住沈紫言,&ldo;三嫂,那你快点认亲,等到明日我们就能去钓鱼了。&rdo;福王妃无可奈何的瞥了她一眼,见她和沈紫言坐在一起,十分亲密的样子,也就摇头笑了笑。
福王是王爷,所来往的人也不多,认亲的时候也只有几个人,其中安王妃和林二奶奶沈紫言是认得的,行了礼,便送上自己的礼物。安王妃笑呵呵的送了她红宝石的头面,熠熠生辉。林二奶奶是沈紫言的姨母,这份亲昵自然不比旁人,送了一串碧玺,又送了祖母绿的玉牌。大夫人,二夫人,杜怀瑜,沈紫言都已经见过,不消细说,只是二少爷杜怀珪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出现。
杜水云及时解了她的困惑,&ldo;我二哥在广陵书院念书,平日里极少回来的,也不过就是过节的时候回来看看。&rdo;沈紫言就瞥见大夫人嘴角噙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,而二夫人笑容已经有些僵硬。沈紫言暗叹了一口气,看来这妯娌之间的关系,着实是复杂。
林二奶奶看着沈紫言,眼中一黯,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。想不到到头来还是嫁给了杜怀瑾,明明生得一副好皮囊,俊美无双,可惜却是个断袖……
林二奶奶想着,笑容都有些勉强,看向沈紫言的目光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悲悯和怜惜。
福王妃却浑然不觉,笑呵呵的领着沈紫言见福王府平日里往来的夫人们,眉宇间都是与有荣焉的自得。待认亲后,客人散去,福王妃就对沈紫言说道:&ldo;太后娘娘也想见见你,过个几日,等你回门归来,让瑾儿带着你去宫里给太后娘娘请个安。&rdo;沈紫言郑重的应了,太后娘娘是福王的母亲,这样算起来,就应该是杜怀瑾的祖母,福王妃的婆婆,自然要慎重行事了。
福王妃见了她一脸正色,满意的笑道:&ldo;你也不用太过紧张,太后娘娘是很温和的人,对瑾儿不知道多喜欢,最喜欢年轻的孩子,你去了,太后娘娘想来也是喜欢的。&rdo;沈紫言释怀的笑了,杜怀瑾和杜怀瑜在外间说完话,已慢慢踱了进来,目光落在沈紫言身上。
有片刻的恍惚,沈紫言半垂着眼,掩去眸子里的流光,眉目似三月里的春雨似的,如烟如雾,叫人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,可又偏偏朦朦胧胧,更有一种说不清的美丽。
杜怀瑾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。
福王妃见着眼睛就眯了起来,推着沈紫言起身,&ldo;你想必也累了,回去歇息,晚上再过来用膳。&rdo;沈紫言听着福王妃的话就想到昨晚上自己和杜怀瑾的荒唐事,强忍着才没有露出羞意,白润如玉的面颊还是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。
杜怀瑾见着心里一荡,嘴角就有了一丝笑意,同沈紫言走了出去。
福王妃不由抚额,&ldo;我这小儿子,真真是……&rdo;林妈妈微微的笑,&ldo;您不也是乐见其成的么?&rdo;福王妃笑道:&ldo;我是乐得见那小俩口蜜里调油,可没说要见着瑾儿和那呆头鹅似的呀!&rdo;林妈妈抿着嘴直笑,&ldo;三少爷从小就机灵,现在只有更聪明的道理……&rdo;
沈紫言照旧是走在杜怀瑾身后,始终保持着一小段距离,杜怀瑾却突然停下了脚步,沈紫言见着微微有些诧异,却见杜怀瑾已退后了几步,走到她身边来,&ldo;以后就这样走着吧。&rdo;沈紫言微微一怔,随即笑了起来,&ldo;好!&rdo;杜怀瑾也笑了,不自觉的摸了摸她的头,好像很是喜欢的样子。
两个人都被这动作吓到,久久没有做声。杜怀瑾似乎有些尴尬,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,沈紫言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,垂着头看着青石板路,默然不语。
二人一齐回到了屋子,青箩和丹萼已迎了上来,沈紫言出嫁时带来了八个陪嫁大丫鬟,除去秋水,墨书,随风,默秋四人,另外从自己房中的三等小丫鬟里挑了四个机灵的,分别赐了名字叫青箩,丹萼,白蕊,墨苔。杜怀瑾房中那些小丫鬟,也都被福王妃打发出去了。
杜怀瑾已在窗前坐定,还未等沈紫言捧茶,就自己端了茶盏,抿了几口,沈紫言想到他不喜欢旁人服侍,也就没有说些什么,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盏茶,半坐在了杜怀瑾下首。杜怀瑾却问她:&ldo;你喜欢吃水菜?&rdo;沈紫言放下茶盏,点了点头,&ldo;的确如此。&rdo;心里却在想,难道自己和福王妃说话时他都听在耳中了?那时还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,怎么这时就记得这样清楚!
杜怀瑾说道:&ldo;绮梦楼的菜色都十分漂亮,过几日我带你去尝尝。&rdo;
绮梦楼?
沈紫言听着这名字有些香艳,但也没有说什么,慡快的答应了,&ldo;好啊。&rdo;总觉得在杜怀瑾面前自己似乎不像是妻子,而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,沈紫言默默叹了口气,作出很好奇的样子,&ldo;绮梦楼都是做水菜的吗?&rdo;
杜怀瑾轻轻笑了笑,&ldo;只有庙里才只做素菜呢。&rdo;竟然打趣起她来了,沈紫言羞恼不已,暗自嘀咕,谁知道那绮梦楼是什么地方……
杜怀瑾支着下巴,看着她又气又恼的目光,嘴角微微上扬,&ldo;绮梦楼的蜜汁火腿和烤羊肉是招牌菜,再就是水晶虾饼和汤包,做水晶虾饼非白虾不可,为的是做出来颜色纯白。七分虾肉要加三分猪板油,放在一起剁碎,不要碎成泥,加上一点点芡粉,葱汁姜汁,捏成圆球,略按成厚厚的小圆饼状,下油锅炸,要用猪油,用温油炸出来白如凝脂,温如软玉,入口松而脆,蘸椒盐吃。小汤包馅子固然不恶,妙处却在包子皮,半发半不发,薄厚适度……&rdo;
宛然一副饮食大家的模样。
沈紫言眉宇间就多了几分跃跃欲试,但只不好十分露出来的,&ldo;那我们改日就去绮梦楼瞧瞧……&rdo;随即想到她是闺阁妇人,出去一趟自然十分不便,哪里是想去就能去的,心里有些失落,&ldo;不如差人去买回来,也是一样的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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