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0回寺
大太监的呼吸就在耳边,让疲累中的陈圆一阵恍惚,仿佛回到了昨晚山洞一夜。一切记忆如此新鲜,就像刚刚发生,她眨眨眼,那些记忆又似幻觉一般散去,好像昨夜只是一场镜花水月。
事实上,陈圆这些天经常出现这种错觉,这场穿越就好像是一场梦境一般。
真假交织,亦真亦假,真中带假,假中有真。
半梦半醒之间,她似是记起一首不知哪里看来的诗:“长岭不辞雪留痕,寒雾风霜逼关门。乍春乍冬舍旧梦,亦真亦幻入新魂。”
混乱中,她甚至恍然如悟,也许,上一世的记忆才是如泡影般的梦幻。
“……舍旧梦?你说什么?”低徊声音自头顶响起,惊散了陈圆的迷梦。
她倏然睁眼。
眼前景色早已变幻,周遭不再是深谷重山中浓绿盎然,马蹄下道路略为宽阔,高大翠绿乔木不断向后退去,灌木也渐次稀疏,山势高耸,眼看大概是快回到大道上了。
眼前除了模糊一片的山景,便是一只大手,掰起她的下巴,秦领面目深廓:“你刚才做梦了?”
陈圆忽然察觉到,大太监很久都没有故意恶心她、故意叫她“夫人”了,就连在她面前自称“本督”也少了许多。
你我相称,倒显得这家伙没那么讨人厌了,甚至让她有种恍如上一世的熟悉感。
“我……”她语结,难道跟大太监说自己想念上一世的生活了?他肯相信才怪!
“我骑马久了,就会腰酸背痛,所以有点困了。”她说的是实话。
秦领眉眼深黑如墨,看了她一会儿,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指,扬了扬眉,嘲讽地笑:“你确定是骑马累的?”
陈圆一低头,脸都绿了:“…”
客观地讲,她此时正以一个十分不雅观的姿势蜷伏怀中,丝毫没有“我正在骑马”的架势。不仅如此,她一条雪白的胳膊正搭在腰间,与大太监的臂弯恰恰重合,怎么看怎么怪异……
陈圆:“大人恕罪,小圆不是故意的。”
可能是因为身为太监的缘故,秦领虽然长得粗犷,可向来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,连手帕、茶盏都要用金线镶边花卉描纹的精致贵货,站得端,走得直,哪里会同意一个女人浑身拧巴着抹布一样的衣裳躺怀里?
见秦领目光盯着二人交缠搭在一起的手臂,陈圆吓得一哆嗦,连忙以自认为十分丝滑自然的姿势将手臂收回来,顺手给秦领扯平展些衣领袖口。
“大人,回去换衣裳……”
呜呜呜,我错了,大太监的这身衣裳肯定很贵,弄皱了赔不起。
秦领不作声,只看了陈圆一眼,静一会儿才道:“睡够了,就把口水擦一擦。”
陈圆傻眼,果真用袖子蹭了蹭嘴角。
大太监一鞭子抽在马臀上,青花骏马仰天长嘶,四蹄腾踏,瞬间蹿出去数丈远。
陈圆猛然向后一仰,吓得猛抓住秦大太监的臂弯不放:“慢、慢点!”
骏马一蹿之间,二人甩开众人十多丈,陈圆也完美地错过了大太监微微弯起的嘴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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