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说来,是阿姐让你来告知我的?”
李四郎倚着橱柜,放下了肩上扛着的水缸。
“没错,事情原委就是这样。”沈念点了点头,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。
这位李四郎肤色黝黑,体魄极其健壮,他的二头肌三头肌肉眼可见的发达。再结合他那将近八尺的身高,堪称彪形大汉。
“阿姐倒是好意,虽然我已经提前知道了,不过……”李四郎走到屋后一个小水池里,抬手拎上来一条大鲫鱼。
“……不过还是要谢谢你。”李四郎说罢,就重重地把大鲫鱼拍在案板上。
“咚。”
鲫鱼顷刻间毙命。
李四郎复又转身拾起案板后的刀具,手法娴熟地处理鱼鳞及鱼肉以外的其他脏器。场面一度见血,沈念自己倒是无妨,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捂住珂珂的眼睛。
“我听闻夜翎军只招募通脉境修士,你修过仙?”沈念心有疑惑,毫不遮掩地脱口而出。
李四郎握着刀把,稍微怔了一下。
“算是吧,小时候家门口经过一个老道士,说我根骨好有资质云云,就说服家里把我带到太清山上修道。我在山上呆过几年。”李四郎咬牙说着,但表情很不自然。
沈念默然不语,只是静静听着。在地球上有着丰富的吃瓜经验,沈念作为听众是合格的。
他观察到李四郎的表情,心中已经有了猜测,大概是李四郎在太清山上过得并不如意。
“太清山上的太清教是个修避世法门的,每天两顿饭吃素,过午不食,然后每个月在满月的时候辟谷,一整天都不吃饭。”李四郎忿闷说着,手中菜刀狠狠剁向鲫鱼鱼头。
感情是山上清修,把孩子给饿坏了……沈念心中吐槽。
“老道士最先教我学炼体境的修炼法门,可是饭都吃不饱,还谈什么炼体。每天站在梅花桩上头晕眼花。”
“后来有一天,我实在饥饿难耐,就去偏殿偷吃了一把香灰米。”李四郎低声说道。
“香灰米?”沈念疑惑不解。
“就是供案上的莲花炉子里的混着香灰的大米,前面供着神仙塑像。平日里,老道士往香炉装进去大米,这样烧香的时候能插稳喽,否则长柱香容易倒。”李四郎叹气解释。
“哦,是这样啊。”沈念这才恍然大悟。
“真是不能理解,灾荒的时候饭都吃不上,还没好几年就这么浪费粮食。我听说百越前段时间断粮,甚至有人相食的惨状。”李四郎摇着头,把鲫鱼剖洗干净,浸没在清水水缸中。
“用细砂代替更好,还能够防止蠹虫黄鼠偷食稻米,免得亵渎神像之灵。”沈念不假思索道。
“谁说不是呢,平日说什么戒杀生,可以春来燕子在大殿屋檐下筑巢,直接打掉燕子巢,活埋雏鸟。”李四郎冷笑着,从鲫鱼从清水缸里捞出来。
“自欺欺人罢了。”沈念听罢也是摇头。
“后来我实在受不了这群老道士,就偷摸地跑下山,再也没回去。前不久看到江陵城募兵的告示,我才去到当地校场演武比试。”李四郎放下刀来,洗净双手,从腰间解下来一枚羽毛形状的银质令牌。
“当天,校场演武结束,我就知道我得了名次,位列三甲,基本是稳妥地能够入伍。不过因为还没有确切消息,就一直没跟家里说过。”
沈念微微颔首,来龙去脉都清楚了。
“这位兄弟,我叫李远,在家排行老四,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李四郎展示完羽毛令牌,复又挂在腰间。
“我叫……陈庆之。”沈念想了想,并没有说出真名,也是担心后续有麻烦。
太清城位于九凤国东部,虽然已经远离了江都,但毕竟还是无尽江流域,总归是没有万全的把握说彻底安全。保不齐哪天夜翎军得到消息,知道有个叫沈念的散修,满世界劫杀自己,那时可见真是叫天不应叫地无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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