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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1章（第1页）

郗成亡魂皆冒，却又不敢发出响动，只得四肢俯地，悄悄向北爬了十数丈，然后才站起身来，慌张前行。

天交五更，尚未破晓，林中目不视物。

李珏不耐烦起来，挥起断剑，将眼前树木一阵乱砍。唐惜惜看在眼里，微微一笑，附耳对李珏说了几个字。李珏心头猛然一亮，高声道：&ldo;惜惜，咱们点上一把火，把老贼狗烧成烤鸭子罢!&rdo;惜惜道：&ldo;他是我同门师兄，这样惨死，我心下不忍。&rdo;李珏道：&ldo;这厮杀了我四位恩师，这样死法，已是大大的便宜。拿火石来!&rdo;他说话时运上内气，故意让郗成听见。虽然是在隆冬，但江南树木正茂，焉能轻易点燃?可郗成已是惊弓之鸟，一听对手要放火烧山，早吓得屁滚尿流，发足向林外便奔。

唐惜惜听到北方树叶连响，说道：&ldo;郗成逃了!&rdo;李珏大喜，追击林外。

出得林来，眼前蓦地一亮。见天边已显出一抹晕红，已到黎明时分。郗成不敢停留，沿着山脊向东北方向疾逃，李珏反倒不着急了：&ldo;咱们省着点力气，慢慢地追罢。&rdo;

唐惜惜奇道：&ldo;怎么?&rdo;

李珏哈哈一笑：&ldo;前面是大江拦路，他能跑到哪里去?&rdo;惜惜更加奇异，问道：&ldo;你怎么知道前有大江?&rdo;李珏吃了一惊：&ldo;是啊，我怎知道前有大江?我从未来过金陵，怎地老觉得如此熟悉?&rdo;惜惜听他自言自语，更加莫名其妙。

郗成一瘸一拐，忍痛前奔。这一次比之上次亡命天涯滋味不同。那次两人一跑一追，自己尚能和李珏交谈数语，以解奔途寂寞。此番却是一跑两追，人家两情相悦，并肩奔驰，自己却是凄凄惶惶，孤身只影了。

跑了半晌，奔出群山，前面一条高堤。郗成爬上堤去，叫一声苦，不知高低。堤下流水汤汤，声势磅溥，一条大江宛延东去。

背后笑声响起，李珏冷冷道：&ldo;大江拦路，老贼你要不要去龙宫作客?&rdo;

郗成回头望去，见李珏和唐惜惜各自提着一把断剑，正站在身后。瞧瞧汹涌的江水，咬牙道：&ldo;淫贼□□，逼我太甚!今日老朽化作厉鬼，来日向你们追魂!&rdo;俯身拾起一块朽木，涌身向江中跃下。

唐惜惜听得郗成骂自己&ldo;□□&rdo;，直气得娇躯乱颤，断剑离手飞出，直刺郗成背心。郗成跳下江去，那断剑便刺了个空，从郗成头顶呼啸而过，跌入江心。李珏见郗成赴水自杀，倒是颇出意外，叫道：&ldo;老家伙，还没放手一拼，便不想活了么?&rdo;

郗成岂肯轻易赴死?他和李、唐二人对答之时，早已看到江边泊着一艘商船，这才跳下。什么&ldo;化为厉鬼&rdo;云云，只是为了迷惑对方，好趁机脱身。他将那块朽木掷于江面，身子疾落，正好踏上木板。那木板顺水向下流飞驰，经郗成一踩，登时稳住不动。李珏瞧得清楚，暗道：&ldo;这老贼内力如此了得!&rdo;

那段朽木在水面上顿了一顿，迅即向下游疾冲。郗成猛吸一口真气，左袖向后猛挥。那衣袖注满真气，鼓荡成风，袖往后挥，人往前行，在水面上乘波凌虚，直向那艘商船滑行而去。船上水手正在解缆起帆，突见奇景，惊叫起来。

李珏眼看对手逃之夭夭，以后天涯海角，人海茫茫，却到哪里再去寻他?心中一急，运足气力，将断剑向着江面上掷出。那断剑贯注了无上内力，流星赶月般直追郗成后心，带动江面上的劲风，呜呜直响，听来惊心动魄。

郗成听劲风袭来，知道来物非同小可，自己身处江面之上，立足枯木之端，无法闪跃腾挪。郗成叫声&ldo;苦也&rdo;，右手钢杖向后一抡。耳听&ldo;当&rdo;地一声大响，虎口被震得鲜血长流，钢杖掉落水中。但他身体却也被这股大力击得腾空飞起，双足离开朽木。好郗成!借着这股劲力空翻，凭空斜飞数丈，落在商船甲板之上。

船上水手叫道：&ldo;干什么的!&rdo;郗成一掌一个，将数人打落江心，喝道：&ldo;快开船，否则叫你们都死!&rdo;众水手见他瞬间杀了数人，哪敢违拗?抢着去拨锚启碇。但被郗成吓得实在厉害，四肢抖成一团，费了半天劲，也没把铁锚起出水面。

郗成道：&ldo;一群废物，闪开!&rdo;众水手纷纷闪开。郗成单手握住铁链，叫足一口丹田之气，喝声：&ldo;起!&rdo;呼地一声响亮，一只偌大铁锚飞出水面，甩向天空。水手们见铁锚在空中划一个圆弧，向甲板上跌落下来，齐声惊叫。郗成扔了铁链，双手一托，将铁锚接在掌心，往船上一扔，喝道：&ldo;升起帆来，快些开船。拿酒肉来，老爷饿了!&rdo;

众水手不敢违拗，疾忙把帆蓬扯上桅杆，另有几个飞跑入舱，拿出酒食来，摆在郗成面前。那商船拨锚启碇，挂上风帆，快如利矢，眨眼间已冲出半里之遥。

船主正在舱内吃着早点，听水手禀报甲板上有人捣乱，摇摇摆摆地走出来道：&ldo;何处狂徒，敢来孙老爷我船上喧闹?&rdo;郗成席地而坐，据案大嚼，回头拱手道：&ldo;你是孙老爷么?待老朽用完早膳，再与东翁见礼!&rdo;孙老爷见他并不凶恶，怔了一怔：&ldo;这杀人剧魁何其太雅?&rdo;随即暴怒道：&ldo;混帐东西!杀了人还敢在这里大吃二喝?见礼，见你娘的狗……&rdo;话未说完，忽觉牙齿剧痛，有几枚竟连血带肉吞入肚中，而嘴里已多了一根油水淋漓的鸡腿。孙老爷经此重创，猛醒过来，暗道：&ldo;原来如此。这才有些像了。&rdo;连滚带爬地缩回舱中，再也不敢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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