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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5章（第1页）

且说那幽州城本是耶律阿保机所建，至宋祖赵匡胤时，已传位至天庆梁王。这天庆梁王野心极大，趁着中原纷乱，屡次派兵南下，是以和中原朝廷结下深仇。

这郗成要想到达汴京，本来在山东地界上岸即可。但他自恃武功极高，在郑恩帐下向来自高自大惯了的，此时身带重伤，灰头土脸地回去，岂不遭人笑话?于是他便想出绕道辽国这一奇计，一来可以多些时日疗伤，二来可以趁机刺探辽国军情，至不济也要刺杀一两员辽国大官，也好回去遮羞。

他心中畅快，收起凶恶面孔，又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，对孙商和众水手也还谈笑风生，稍加辞色了。

这日晚间船泊港湾，郗成和孙商挑烛对饮，席间谈些江湖上的事体。两人虽不至于&lso;酒逢知已千杯少&rso;，却倒也喝得微醉醺醺。孙大老爷虽然不会武功，但行迹遍及江南，腹中见闻倒还广博。两人边喝边谈，不觉已是亥末子初时分。郗成笑道：&ldo;孙兄世故见识不低，郗某倒是失敬了。今日已经兴阑，咱们改日再聊罢。&rdo;说着盘膝往铺上一坐，左手屈指轻弹，&ldo;嗤&rdo;地一声轻响，烛火登时熄了。孙商哪里省得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暗器功夫?拱手道乏，倒下去睡了。郗成心中暗笑：&ldo;老子在他面前显露功夫，可不是对牛弹琴么?&rdo;不过片刻，气运三转，脑中便一片空明，渐渐入静。

郗成吐纳完毕，正要入寝，忽听船尾&ldo;托&rdo;地一声，船身稍稍倾侧。这两下些微动静，在常人来说自是不会察觉，但在郗成这样一个武学大师耳中，却是清晰无比。郗成心中惊道：&ldo;来者落地轻微，武功不弱。这里离海岸足有数里，怎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跳上船来?&rdo;穿了外衣鞋子，准备出舱察看。

忽听隔壁舱里有人&ldo;啊&rdo;了一声，是本船水手程三的声音。又听一人压低声音道：&ldo;禁声!若叫，便杀了你!&rdo;那人声音虽然极低，但郗成听了个一清二楚。心脏&ldo;别&rdo;地一跳。只听程三颤声道：&ldo;小人不叫，不叫。水鬼爷爷饶命，饶命!&rdo;郗成暗道：&ldo;怎地叫起来水鬼爷爷来啦?&rdo;又听那&ldo;水鬼爷爷&rdo;道：&ldo;我来问你，那腿上有伤的青衫老者，睡在何处?说的清楚，便饶了你性命!&rdo;程三道：&ldo;小……小的不知道。他早已上岸啦。&rdo;

郗成听清来人声音，心内暗叫：&ldo;怎么会这样?有鬼，有鬼!&rdo;那声音极为耳熟，却是生平第一大冤家对手，死缠不散的仇人李珏!

便听李珏道：&ldo;你不说，是不是?&rdo;又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：&ldo;那好，你不说，我就扎瞎你的双眼。&rdo;郗成更加骇怕，暗道：&ldo;他们两个都上来啦。那日明明看到他们沉入水底，绝无不死之理。怎地……怎地却又在此处出现?莫非世上当真有水鬼?&rdo;越想越怕。

却听程三说道：&ldo;水鬼奶奶，别……别扎，我说，我说。&rdo;却吓得说不利落，便只管磕头，碰得船板&ldo;嘭嘭&rdo;直响。这时隔壁舱内众水手惊醒，便有数人七嘴八舌地问讯，乱嘈嘈地闹成一团。只听李珏怒道：&ldo;都不许吵，再嚷，每人便是一枪!&rdo;

孙商也醒了过来。他睡眼惺忪地爬起身来，咕哝道：&ldo;闹什么，海上起了风么?&rdo;一边摸出火石火绒，去打火点蜡。郗成低声道：&ldo;不许点灯!&rdo;夹手把火石夺了过来。孙商怔忡不定，又听郗成道：&ldo;孙兄，这船上可有藏身之处?……是我的对头找上来啦。&rdo;孙商吃了一吓，说道：&ldo;是水盗么?你老人家神功盖世……&rdo;郗成沉声道：&ldo;他们人多，我打他们不过，快些把我掩藏起来，不然，要你的狗命!&rdo;一着急，又露出狰狞面目。

孙商打着哆嗦，低声说道：&ldo;地方倒是有一个。从此往右……第三间小舱……是堆放煤柴的杂室，极为隐秘。可是那里有一麻疯……&rdo;郗成不待他说完，威吓道：&ldo;你要出卖了老子，小心狗头!&rdo;说着打开窗子，身形一闪而杳。

孙商正在害怕，忽听&ldo;喀啦&rdo;一声，舱门向里飞入，裂成数片。借着淡淡的星光，看见一个全身白衣的怪物，堵住舱门。那怪物背向舱外，身上海水淋漓，右手提着一杆长矛。孙商惊骇欲死，&ldo;扑通&rdo;跪在地下：&ldo;水鬼爷爷饶命，水鬼爷爷饶命!&rdo;

那白影开口道：&ldo;他妈的，什么水鬼爷爷?我叫李珏，你叫什么名字?&rdo;话音未落，身后闪出一个红衣女子来，娇声道：&ldo;你是不是该叫我水鬼奶奶?&rdo;&ldo;嚓&rdo;地一响，点燃了火绒，舱内登时光华大盛。

孙商惊魂稍定，抬头看去，见面前站着一男一女。那男子一身白衣，星眉朗目，长得威风凛凛，是个俊俏小生。那女子更加俏丽无比，令人不敢逼视。若不是她脸色苍白，浑身是水，几乎便疑为天仙下凡。

孙商惊惧之心稍减，起身道：&ldo;两位来找青衫老者么?他刚才还在这里。&rdo;这孙商极为奸滑，心想与其等你来问，还不如我先说了，也显得光棍。李珏闻听此言，双眉一挑。孙商道：&ldo;他刚才还在这里睡觉来着，听见二位说话的声音，只吓得屁滚尿流，当即悄悄下船，凫水向北边游过去啦。&rdo;他一边说话，一边观察二人反映。见二人脸上现出半信半疑的神气，遂又补充道：&ldo;喏喏，你看看，这被窝还热乎着哪，我可没有骗你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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