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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2页）

我猛地睁开因思索、回忆而闭上的眼睛。我倾身向前，恍然大悟地询问：

&ldo;爸爸？&rdo;

他轻轻地点点头。

&ldo;你就是那位通知我赶去医院的外科医生？&rdo;

他又点点头。

&ldo;你也是为我爸爸急救的外科医生？&rdo;

还是点点头。

我再次合上眼睛，当天的记忆逐渐涌上心头，由模糊而变得清晰。

许多当时我不愿感受、而在日后刻意避免想起的细节纷纷出现在我脑诲中，苦涩升上了我的喉头。

&ldo;所以，你也是见到我父亲最后一面的人？&rdo;强咽下喉头的苦汁，我问。

&ldo;可以这么说。&rdo;

&ldo;为什么？&rdo;为什么在几个月之后。他要残酷地唤起我不堪回首的影像？。

&ldo;我对你印象深刻。&rdo;

我沉默着。

于是他继续说：

&ldo;我处理过很多类似的case，也接触过很多的家属，而你最特别。&rdo;

纵使我有满腹疑问。我也必须保持冷静，因为我怕一开口便会不争气地哽咽，泄露了心底的痛。

&ldo;隔天我在各大报纸上看到有关你父亲生平的事迹，也报导了你们的家庭状况，有几家甚至刊登了你们全家福的照片。&rdo;

&ldo;你好奇？&rdo;

&ldo;我关心。&rdo;

&ldo;关心一个素昧平生的人？&rdo;

&ldo;我无法告诉你更正的原因，因为连我自己都说不出来，但是我是真的关心你们，尤其是你，不管你相不相信。&rdo;

我仔细地审视着他的脸，除了英朗的线条，我在他的眼中还看到了诚挚的关怀。

我相信他，于是我放弃心防，露出了微笑。

&ldo;谢谢你。&rdo;我说。&iddot;

他仿佛松了一口气。

我向后拉着椅背坐着，捧起杯子啜了一口，才发现冷了的咖啡苦涩不堪。

我再次看向窗外，让思绪围绕在那天所经历的事件上，我努力回想当天的情景，居然都是片段。心理学上有所谓&ldo;选择性遗忘&rdo;，也许就是这种情形！

失去了亲生父亲、失去了生存的支柱，我应该是悲痛逾恒的，或许再加上一点惊惶恐惧吧！

&ldo;你相信吗？关于我的父亲，有些事是我看了报纸上的报导才知道的。包括他的事业、他在商场上的地位，以及外界对我们家庭生活的看法。&rdo;

&ldo;他去世的那一阵子，许多报章杂志对他的生平做了完整的报导。据说，他是在育幼院中长大的，学校毕业后从基层做起，肯干实干，又有商业头脑，所以中年便在百货业界闯出了一番天地，有人称他为&lso;百货枭雄&rso;。&rdo;殷扬果然知之甚详。

&ldo;其实以前我和弟弟并不清楚这些，只知道他赚的钱很多。他从来不对我们谈起他的事业，应该是说他根本很少和我们聊天，他在家的次数和他说的话一样多，可是在金钱上却是有求必应。我的同学都很羡慕我，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精神生活却贫乏得可怜。&rdo;

我感慨地娓娓诉说着。

突然，我想到了一个我渴望知道，但却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题。他会不会嘲笑我。

思考了一会儿，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了：

&ldo;殷医师，你可不可以告诉我，那天晚上，我……哭了吗？&rdo;

&ldo;没有。&rdo;

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嘲弄的神色，只有诚恳：

&ldo;你让我印象深刻，因为你而对至亲的骤逝，非但没有哭，反而坚强而冷静。你的表情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。你沉静自持而表情木然，似乎将自己的感觉封闭了起来，不愿碰触到外界的残酷。你冷静地接受了警察的询问，并且做了些必要的处理之后才离开，完全没有崩溃或歇斯底里。我真的很敬佩你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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