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你引诱他的场景,恰巧被路过的丽卜看见了。在他眼里,你变成了袭击人的熊。”银发人微微垂眸。“熊是伤害过丽卜的东西;他遇见可怕之物,会下意识地幻想成熊。他怕的,不是被人绑架、不是被人拐跑,而是看见你做出那样的举动。“也许他害怕的,是曾经恩人的孩子,为偷取身外之物,不惜残损自己的清白吧。”棉朵怔怔地站在原地。她突然发现,面前的银发人有点不一样了;或许是心里太过恐惧,银发人在她眼里变得有些飘虚,像是一张纸片,像一曲流水,浮动着临近她身前。“丽卜一开始真的以为,自己打伤的是一只熊。后来从传闻中慢慢察觉到异样,他惊恐万分,连打人的瓶子都不敢再直视。他大概在山上发现了你的踪迹,原本做了饭要给你送来,不过被我打了岔。我就是根据他的路线,找到了你。“丽卜的心很软,感官篡改,不会让他去害人。“可你就不一样了。因为留恋眼中之物,你损害他人,还有你自己。“要被修理的人,不是丽卜,是你。”棉朵眼中一白。她好像看见,银发人伸出手,取下衣带上一只罐子般的东西。可银发人的身影突然不见了,又或是棉朵倏然失去了知觉,喘不过气,头晕目眩,只觉方才那流水、那纸片一样的东西猝地贴上面颊,将她的呼吸都闭了过去。神智消散。棉朵最后的感觉,是脑袋里贯入了泠泠的白水。》》》银发人握住手中的罐子,指尖细细地叩了一叩。需要你出来了。他想。切断错误感知的、美丽优雅的刀。4例如,例如这是一把以破坏为天命的刀。若不摧毁什么,它也无法存在于这个世上。例如,踏着半空中的小路,一个女孩子正笑着跑向她的父亲。这把刀于是追上去,刀刃横过,将她脚下的路赫然划开一道断崖。近在咫尺的父亲,刹那间隔了在断崖的对岸。他的身影也变得阴沉。晦暗不明,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。小女孩一愣。她这才看见,四面很静,空寂中有白茫茫的水垂落于半天。不见源头,亦不见奔赴的去路。流波坠下,声音破碎,比寂静更轻。——这不是现世吧。女孩想着,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歪曲。——这里,比现世还要残酷;现世里,父亲七年前就病逝了,但女孩子依旧能追随在他身边,在自己难以为继之时,借着他的扶持跌跌撞撞走下去。——我有办法再看到他一眼。——例如这一次,女孩子又满带委屈地向他冲过去。“有人要把我抓走!”她想大喊,“一个怪人,他找到了我的包裹,他说是我偷的,他指责我是个贼,但我只是想把你找回来而已!”女孩的笑容一下子破裂了。她不是在笑,从来没笑过,只是在哭泣中勉强做出微笑的表情。——没关系,就算脚下的路断了,我还有我们的信物!——女孩子握紧手中一只木勺,勺子上有明亮的格纹在闪动。——凭借信物,我无论如何也能到达你身边!——她在飞散的泪水中一跃向前跳去,木勺的花纹凌飞而起,铺开在面前的空间里,化作一道格子长桥架于万丈悬崖之上。然而这时,女孩视线一抖,只觉一袭狂风从虚空中向她涌来。不只是风,身前的一切景象都簌簌地止不住震颤。女孩子顶着风暴睁开眼睛,看见横亘在她和父亲之间,无依无凭的空气里,竟有一道狰狞的裂痕将时空割裂成两半。又是刚刚那件奇怪的利器,看不清形状,却临空劈下卷起了长风。女孩泪如泉涌,在暴烈的风中伸手向父亲抓去;可令她惊惧万分的是,那身影倏然开始异变,仿佛在震荡中神形分离,轮廓消解,形状亦随之覆灭。父亲的身形与五官一点点变薄、变刻板,女孩子突然看见,立在断崖对面的人像,慢慢退化为悬在半空的一片格子图案。她空落落地依旧想往前走。银发人站在不远处,置身于这个由他开启的苍茫结界里。他衣襟下的罐子被打开,方才飘出一片花瓣,循着女孩子的身影悠远向前飞去。花瓣零落的一瞬,女孩脚下的路无声断裂为两截,断口平滑,像被什么薄片丝丝入扣地破解;而那指腹大小的花瓣,蓦然延展,瞬息就增长到了千百倍的面积。绢缎一样的表面,柔软尽退,露出一丝刀的冷色。这把武器,会在破坏之中疾速生长。半人高的刀身还在延伸,渐渐高过人头,颜色由柔白转暗至纯黑。当刀刃再次斩向女孩子面前,漆黑的刀身幽然成形,挑出刀刃顶点一道凝光的锋棱。银发人抬起手,去接刀身之间穿出的一截锁链。他的眼中映出夜色般的刀面,以及刀面上,一尾从刀柄缭绕至刀尖的花纹。——还不是这把刀真正的样子。——银发人凝望着暗影鎏金般的纹路,只见其以朦胧花叶为底,上刻浅淡圆弧,远辨不知为何物。——他最终的形态,是一个人。——银发人见过很多次了。再经过几次削砍,汲满力量的刀会化为人形,因而兼具刀的剽悍和人心的缜密与凶残。这一次他也很快会出现,当着女孩子的面,活生生地撕碎她的父亲。——当然,只是“父亲”的幻象了。已是阴阳两隔,她却还不肯认清;已剖取出幻象的真身,那片格子图案,她却依旧选择沉迷。篡改感官的力量,在她心里沉淀得太深了;黑色的悍刀临头劈下,这一次,直直对准了那片格子花纹。银发人握紧手里的链条。——玩得开心吗?——刀口还未触及,刃下的风已将格子图案压得四散裂开了去。残存的幻象渐渐化为了粉尘,只剩半边身体,像是倾覆的雕像跌落了下去。格子幻象伸出仅剩的手臂。“棉朵……”它朝女孩子的方向呼唤道,可很快,半边脸也被挤碎,发不出别的声音了。此后棉朵见到格子花纹,将不会再看见父亲的形象。银发人微微闭目,望着链条彼端越来越明晰的刀。刀刃已切在幻象的头顶,稍微一动,剩下的半边脸也会就此泯灭。——这是一把决绝冷彻的刀,一切事物,它都喜欢抹得干干净净的——银发人期待着那决断的最后一斩,然而这个时候,宽阔的刀倏然停住,悬在幻影之上一动不动了。——他又怎么了?……短短几天,已经反常了多少次……——破坏终止,刀身亦没有再增长。过了一会儿,大概力量耗尽,那把刀渐渐从空中消失了。幻象还剩下一只眼睛,若隐若现看着跪倒在地的女孩子。可银发人的结界已被耗尽。这幻象,没有机会再削去。》》》走在山路上的人俯下腰去,轻轻碰了碰地上一棵小草。草叶“噗嗤”一下扭动了起来。山路背后,清幽的村寨还湮没在夜里;往前看去,不知名的异乡,点点灯火已像宝石滚落出珠匣。来去不同路,唯有路边野草,山前山后皆挥舞不止,是这一路不变的风景。山背后,惊惶的人们了却一桩心事。失踪的棉朵找到了。人们在山上一处小沟里,发现她倚着山坡睡了过去。除了被砸破的手,没有受到别的伤害。她身旁的山洞里,还放有一个精美的布包。听到这个消息,一位曾在山里投宿的商人,立刻从外乡返回了山中。其实他从没有走远,一直守在邻村等着棉朵的消息。经过棉朵的确认,商人认领了那个包裹;他一样一样取出包里的物件,长舒一口气:“哈哈,都在,都在。——不过这包裹怎么打湿了?”原来,山洞里有一条暗渠,水漫上来,把布包浸透了。人们问:“你的包裹,怎么会在棉朵手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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