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的一段日子,方淮时不时去叶家,为叶平安带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。
奚氏会跟着方淮一同进正房,她看着与方淮一块玩儿的叶平安,嘴角总是微微上扬,眸中也不由浮出一抹欣慰。
方淮正手持一个比两人头还大的彩纸风轮,在叶平安面前来回挥舞,伴随着呼呼声,缤纷的风车在他眼前变换不停。
叶平安盯着不停转动的风车,双眸放光,目不转睛,风车跑到哪儿他的目光便跟到哪儿。
“你来试试?”
奚氏聚精会神的瞧着眉开眼笑的叶平安,心里一片宁静安定。
她甚至觉得这一刻幸福得让她不知所措……
半晌后,叶平安玩累了,伏在榻上沉沉睡去。
方淮悄悄关上房门,转身与奚氏并行,身旁蓦然传来一声幽幽叹气,
“方娘子,我很感激你能有耐心陪安哥儿玩儿,但那事叶家应不了。”
奚氏垂眸,右手摸着左手的茧子,语气低沉又沉闷道:“叶家已如浮萍一般,无法再遭受一丝挫折……安哥儿他们甚么样,你也清楚……”
方淮没有立即回话,她拉着奚氏坐在桃树下,轻轻道:“叶婶,旁的不说,我只问一事。”
“安哥儿又不是那等身子有疾的孩子,他能自行行动,亦会读书写字,婶子打算让安哥儿日后全然靠着你过活吗?”
奚氏面不改色,从容道:“待安哥儿娶妻了,她自然会照顾他。”
方淮微微一怔,而后摇头,道:“婶子说得在理,但此策也有不妥之处,旁的不说,若是那女子素爱帮衬娘家,待婶子无法动弹之时,安哥儿要靠着岳丈家过活不成?”
“若婶子病下,安哥儿被人哄骗,安哥儿媳妇亦不能识破骗子,家产被人诓骗走,到时你们一家子又如何过活?”
“……我看人很准,儿媳定耳聪目明,不会让安哥儿受苦。”
方淮抿唇,攥紧双手,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声点明,又担心会伤害到奚氏。
但念及懵懂无知的叶平安……
她想,至少他该走出那间屋子。
方淮深吸一口气,抬眸凝视奚氏,犀利道:“婶子,那她为何不去家底厚的人家享福,而是来这儿照顾一个连房门都出不去的丈夫?”
奚氏猛地抬头,双眸紧紧盯住方淮。
方淮没有回避,直直与之对视,嘴里依旧道:“婶子,你觉得我哪里说的不对吗?”
“……我有手艺能教儿媳。”
“那婶子觉着这门手艺,能值多少银子?足够让安哥儿娶到一个心明眼亮、事事为他的媳妇吗?”
奚氏侧目,避开方淮的目光,她垂着头,双手垂在腿侧。
方淮见奚氏沉默以对,朝她挪近了几步,对她诚恳道:“婶子,我承认自己有私心,但却也是真心为安哥儿着想。”
“我一是为谢家来劝你,二是安哥儿惹人怜惜,我实在不愿见他一直藏在房里不出门,像一只锁在笼里的鸟儿,这与折了翅膀的鸟儿有何异……”
奚氏依旧缄口不语,双手攥成一团,低头垂眸,似是在思量。
方淮等了一会,见奚氏依旧不说话,便起身道:“婶子,安哥儿喜食绿豆汤,过几日我做一份带来,我先走了。”
——
“淮娘,我送你的簪子呢?为甚么不戴?正与这身姜黄色,极为相衬。”
谢易站在方淮面前,看着她头上的头巾,皱眉不喜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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