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过神,灵愫让大家继续聊,她则从侧门溜了出来,上到酒楼顶层。顶层是个大露台,灵愫把手架在栏杆上面,眺望着北郊的夜景。灯火阑珊,暗香浮动,人间的极乐美景将天上的星月都衬得失了色。大家都很好,她却仍旧觉得物是人非。夜风将她的心吹得更惆怅。她叼着烟斗,静静地吞云吐雾。然而即便已经脱离人群,她这敏锐的耳力,还能使她捕捉到楼下几层的人都在聊什么。“出众的老相好基本都来了,争奇斗艳的,可我看易姐神色平静,好像对哪个都不满意。”“你眼瞎啊?那不绝对是对蔡老板最满意么?他可是唯一一个让易姐起身迎接的相好。”“啧啧,蔡老板可真有心机,故意抱来狗,拖家带口地赴宴。”“是啊,我难道比你们多了段记忆?当年这俩老板的八卦事,可是闹得沸沸扬扬,是人尽皆知的程度!”……唔,要说这么多年有哪一点一直没变,那莫过于盛京人爱吃八卦的属性。再听着,忽然发现有阵平稳的脚步声,正在渐渐逼近。“你还是喜欢在心里郁闷时,摸出根烟斗来抽。”蔡逯走近,也学她这般,慵懒地把手架到栏杆上。只不过,他站得位置不好,正是个下风口。风把她吐出来的烟雾,都无情地朝他拍去。他仿佛浑然未觉。灵愫瞥了下他眼周的刺青,“纹到这个位置,不疼吗?”蔡逯漾起笑,“这是贴上去的,用水就能洗掉。”“你这是假喜欢刺青。”她弹了弹烟灰。“你喜欢就够了。”蔡逯回道,“方才在饭局上,你的眼神告诉我,你很喜欢我身上的刺青。”是啊,她的确喜欢。蔡逯身上,唯一一处真刺青是在腰腹。刺青自右边腰腹蔓延开,停在粉邒上面。腰腹是白的,邒是粉的,刺青是黑的,极具冲击力。这种复杂的图腾,仿佛也是他们复杂关系的象征,头是头,尾是尾,中间却弯绕。可就算她喜欢,如今他身上的刺青还会有什么特别意义呢。所以她说喜欢无用,“毕竟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没联系了。”蔡逯不以为然,“是么,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还有联系?”他提到寄去苗疆的那些信,“正因他们觉得我们还有联系,所以想你的时候,他们就托我给你写信寄信。八年,都快三千天了,也给你寄了快三千封信。可惜,你从没有回复。”灵愫心虚地转过眼。的确是,一封都不想回。因为阿图基戎告诉她,远方的故人都还挺好。蔡逯吸了会儿二手烟。她还是从前那样。身上的气息是冷的,心是冷的,就连塞在烟斗里的烟草,闻起来也都是冷簌簌的。怎么连烟草都能被她抽出特别的味道呢?怎么他连吸二手烟,都吸得甘之如饴呢?恨不能深吸气,把这烟雾都吸进肺里,好能让身体记住这个味道,刻骨铭心。蔡逯脸上露出个狡黠的笑,他的轻笑声令灵愫心觉莫名其妙,便瞥过头看他。正巧与他两眼相望。他还在笑,笑得越发令她摸不着头脑。她就抽个烟而已。怎么,是她抽烟的姿势太滑稽?还是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,让他看了个笑话?蔡逯整个人都很放松,很慵懒。从前若与她单独处在一块,那他一定会把脊背打直。可现在,他懒洋洋地弯起腰,好像世上再没什么事,能令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。“你还是老样子。”蔡逯说。说完就不再看她,扭正头,欣赏着美好的夜景,却有意把一小截光洁的手腕露给她看。灵愫:???听了他这话,她的心思更乱。“你还是老样子”。这话明明像她喜欢说的,可现在,居然被蔡逯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。什么老样子?连阁主都说她变了很多,他怎么能说她还是老样子?“你还是老样子。”明明蔡逯站在下风口,可他的话却是站在了一个她触及不到的高度,他是在用年长者的口吻,对她说出了上位者会说的话。他在俯视她。但从前,他是在仰视她,甚至是跪着仰视她,跪到直不起腰。而她,还当他是那条一旦离了她,就抓狂发疯的狗。可他现在明显不是。看看他这手腕,过去自残留下来的数道疤痕,早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不见。看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气质,仿佛是真的断了对她的所有念想,只把她当成一位寻常好友。灵愫握烟斗的手稍松了松。虽没看她,但余光一扫,蔡逯立马察觉出她的失态。她还是老样子。从不拒绝吃回头草,但前提是,那个前任要跟以前形象的区分度够大,大到能令她感到,像重新认识了一个新人。否则,她会直接把这个前任从恋爱名单里划掉。现在,她的失态告诉他:是的,她对他起了点兴趣,因为他跟从前完全不同。在她眼里,他是她的众多前任之一。但在他眼里,这么多年,他也仅仅只有她一个前任。过去他们就足够有默契,现在仍旧是,只不过都心照不宣地不肯承认。她发丝一晃,手稍微一松,他就能懂她在想什么。因为她是他的唯一,他太熟悉她了。起了点兴趣就已足够,这只是开头。往后,想必她会对他起更多兴趣。蔡逯赶着要去赴下一个饭局,跟她摆手说再见。灵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。好从容。稍一恍神,不料却把烟灰弹到了自己指腹上。烟灰抖落,再掸到指腹,其实温度已经很低了,根本算不上“炙热”,顶多与低温蜡同温。可她还是被这一小撮烟灰烫得倒嘶冷气。她又想起一段回忆。是过去,与庭叙一同隐居在山里的那个时间段。在她与庭叙确定关系前,她经常喝得烂醉,精神颓废。庭叙没脾气,根本拦不住她。喝醉酒,她就漫山遍野地跑。曾有几次,不,是有好几次,她都在山里的不同地方,遇到过蔡逯。有时是在山亭里,有时是在竹林里,有时是在山路边。那时她本就在不断失忆,再加上喝醉酒,意识不清醒,路上逮到蔡逯,不仅没认出他,还当他是出来卖的,打趣道:“这年头,生意就这么难做,小倌都跑到山里卖肉了?”对出来卖的,她没有半点怜惜。将人抵在草地里,直接作弄。很爱羞辱,很爱给人烫烟疤。清净的山野是天然的床褥,随便薅把野草,在人身上乱扫;随意折根麦秸秆,在人身上乱打。那人挣扎反抗,不听话?那就打。把他打得气息微弱,薅着草往前想爬走喊救命。她还是把他拽来,往他身上哪里都烫疤。现在她回想起来,也知道了,那几次又来卖又放不开的小清倌,就是蔡逯。那时他大概很怨她吧,怨俩人都睡过了那么多次,她居然都没能认出他的身体。现在他身上还有烟疤吗?她不清楚,此前没去想过。现在更是没想过,在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烟疤之前,她反倒快要先把自己烫出了个烟疤。指腹上的这点温度,当真不算痛。偏偏就是往她心里刺了下,又痛又麻,又上瘾。原先阁主准备养老的那个小院,如今竟然还留着。小院所在的巷子也没被推倒,只不过一旁的邻居都换了人。推屋进去,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,不像是长久没住人的样子。谢平说,这些年,他一直都在打扫收拾这座小院,就盼着俩人什么时候能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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