渐渐地倒分了两桌,爹、纪正和娘还坐在桌旁说着话,我们四个小辈乱七八糟地坐在院里的几块石头上,天南地北地胡扯着。
清亮的月光洒落下来,映得桂花树上细细的花苞都似乎隐约可见,空气中散漫着淡淡的桂花香、柚子微酸微涩的味道、若隐若现的青糙味……
爹和纪正说话的声音开始不利索,娘端着酒杯的手有些晃动,明辰双眼迷离地晃着酒杯大喊:&ldo;喝!&rdo;
云溪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静,可两颊红透。
我觉得头沉重起来,有些晕,眼前的东西有些晃,慵懒的微倦感席卷了全身,胡乱地趴在一张椅子背上一动也不想动。
纪玉看着月亮,吟道:&ldo;小时不识月,呼作白玉盘……&rdo;
我看了一眼月亮,微黄、圆圆的,眯了眯眼睛:&ldo;我觉得更像烧饼,烤得微黄微黄的,咬上一口又苏又香。&rdo;
明辰一巴掌拍在我头上:&ldo;还有比你更会破坏风雅的吗?有辱斯文!&rdo;
我不服气:&ldo;别以为我不会作诗,我也会作……呃,&lso;小时馋烧饼,望月解相思。&rso;&rdo;
明辰笑得跌倒:&ldo;你这算什么诗?哈……&rdo;
纪玉手指点了我一下,笑着摇头。
云溪看了我们一眼,低声道:&ldo;蟾蜍蚀月影,大明夜已残……&rdo;
明辰迷迷糊糊地晃着头:&ldo;今天这么高兴,云溪妹妹怎么吟这般扫兴的诗句。&rdo;
云溪静静地看了我一眼,一笑:&ldo;没什么,只是恰好想起了罢……&rdo;
又说笑了阵,爹娘和纪正都喝高了,各自回房歇息,还不忘吩咐我们也早些去睡,但我们难得这般放开了乐,哪里舍得走,只嘴里应着,却不动身子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趴在桌上,只迷迷糊糊地听得不知道谁在吟诗:&ldo;……&lso;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&rso;……&rdo;
我眯着眼哈哈笑了起来:&ldo;月亮当然不是圆就是缺了,谁作的……傻、傻死了……&rdo;
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清楚了,只记得迷迷糊糊地回了房,连衣倒在床上,窗外还有说话声传来。
第二天,纪玉见到云溪时,低低地向云溪道:&ldo;昨晚……谢谢你了。&rdo;
云溪抬头看了他一眼,温婉地低头一笑。
我有些莫名其妙,不知道纪玉为何要谢云溪,却听得娘在高声唤我,我忙跑了过去,这件事也未放在心上。
过了几天,我正在福伯家里和玖儿整理丝线,村里一个小姑娘跑来寻我:&ldo;阿喜,你快回去……你家、你家来了客人……你娘、唤你回去呢。&rdo;
我问道:&ldo;什么客人呢?&rdo;
那姑娘道:&ldo;你就去罢……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人、那么漂亮的衣裳……&rdo;她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。
我忙站起来,往家里行去。
☆、26
我一边走着,小姑娘红英追在我后面,跑得微喘着气,结结巴巴地唠叨着:&ldo;天哪!我第、第一次看见那么、那么漂亮的人,长得和天仙一样,就那些丫鬟们也、也是个个都好看得紧……你没有看到那马车,啧啧,那是啥马车呀,神仙也坐得了……&rdo;
她越说我心里越纳闷,我啥时结识了那样的人物?还专门是来寻我的?
我远远地看见我家门口停放着的几辆马车,车架用桐油一遍一遍地油得泛着沉淡的光芒,车帘都是厚厚细密绸布,绣满了团圆福寿图案,几个丫鬟、婆子和小厮们背对着我肃然侍立‐‐果然是……不凡呀。
几丈外有十来个路过的村人围聚着,不敢靠近,只远远地看着,议论纷纷的。
我好奇心愈盛,跑了过去,那些肃然而里的奴仆们听到了声音,转头来看,有几个很是脸熟,再仔细一看,一个正是吕夫人身边的孙婆子。
&ldo;吕夫人?!&rdo;
我回头看了跟在我后面的红英一眼,她满眼迷醉、向往地看着众仆妇的穿着用度,用手扯着我的衣袖:&ldo;你看看那衣裳那料子,连车子都那么漂亮,你没见到了,进了屋子那夫人才真漂亮呢,像天仙一样……&rdo;突然转过头看着我:&ldo;阿喜姐,那夫人来找你干嘛?&rdo;
我有些无语,早就该想到村里的姑娘家、媳妇们见识都不广,再看了看我们身上的打扮……一个个灰头土脑的,在红英的眼里……呃,吕夫人还真是天仙了。
我迎着她八卦的目光,咧齿一笑:&ldo;是来找我算账的吧。&rdo;
红英困惑地摸了摸头:&ldo;算账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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